sideways

高不成,低不就 博不精,专不透
眼界高,境不够 见识少,头发凑

故城旧梦

*感情变化突兀
*时代背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架空同人



1926年整片大陆刚刚从战争中得以喘息,亚瑟·柯克兰跳上了辆去巴黎的火车,一路上他和一群年青作家打成一片,以便得到免费的劣质香烟。那年他23岁,胸膛下的心和钱包一样空空荡荡。
在分道扬镳之前那群作家告诉背井离乡的英国佬一个去处,以防他一不小心就饿死街头,递给他地址的是一个来自美国的小妞顺便又再附带了一个响亮的吻。
照着指示亚瑟推开的是左岸一家书店的门,一个金发的男人正趴在柜台上看书,他用蹩脚的法语和那人打招呼,对方抬了一下眼睛权当回应,那双眼睛蓝的出奇。而托这位蓝眼睛混球先生的福,亚瑟·柯克兰当时便意识到长久以来与对岸的邻居关系恶劣的责任并不能划在英格兰的账上。
但他还是需要耐着性子继续,“你这里是在招人吗?需要店员吗?”
“我这里不需要店员,书店里还没有一个人搞不定的活。”靠着椅背的法国佬用一种波旁王朝时遗留下来的傲慢语调说话,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扣子似乎整个世纪都不会有扣上的机会
“但你可以留下来,为那些找不到贝克特选集的家伙指个方向,晚上在阁楼睡觉,不用付房租也没有工资,怎么样?”

第二天早餐时亚瑟·柯克兰知道对方叫弗朗西斯,而在一周后他则忘记了弗朗西斯是他名义上老板的事实,毫无顾忌地与他针锋相对。

亚瑟来自伦敦,弗朗西斯是巴黎的,从自己的叔叔那里继承了这家书店,同时也使其成为了贫穷的年轻作家的暂居地,留在这里的可以是任何人,只要阁楼上还有地方能让你打地铺。
你也可以在这家书店的书架前度过一整个昏昏欲睡的下午,然后让一位看上去消极怠工的雇员为你结账。这里是巴黎,任何人可以来到这里,任何事可以发生,但对什么的关注都不会持续一周以上,新的会被旧的替代,唯有生存在夹缝中的木质建筑依旧矗立。

亚瑟并不是第一个待在这里的,却或许是在这待得最久的一个。住了三个月以后他与弗朗西斯更加熟悉了一些,书店的老板抽好彩烟,痛恨打领带和无趣的会计工作,有着被亚瑟注解为愚蠢的乐观主义,每个周末去两个街区以外的酒馆和一群青年作家度过整个夜晚。有人说他之前和几个留宿的女作家上过床,这个传言令亚瑟看着那条自己铺在床上的那条年代久远的毯子时思绪万千。

有一年秋天的晚上他们闲聊了很久,从那些像模像样的经典文学再到那些像金丝雀一样年轻的小姐们。最后话题停在还没过去太久的战争上,亚瑟借着一瓶红酒的势头向对方描述自己受到弟弟死讯时情景。“他们说彼得是被炮弹炸死的,我那时的第一个念头是他被炸成了几段又或者是稀巴烂。”他带着微醺笑起来,并不在乎对方将自己想成一个薄情者。弗朗西斯却只是微笑,以一种年长者略带忧伤的温和,而这也足以激怒亚瑟·柯克兰,他嘶声吼道:“去你的,装模作样的混蛋,还有那群自己为是的作家们,他们根本狗屁不懂。有人许诺会给我们一个光明而美好的未来,真对不起,我没有找到,请您告诉我它掉在了哪......”

一切咒骂戛然而止,弗朗西斯隔着餐桌探过身亲吻了他,晚风过冷,掺着不知名花朵的淡香,窗外的街上有马车经过。

“这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他听到自己说。


第二天清晨亚瑟照旧在阁楼里醒来,但区别在于身边还躺着个蓝眼睛蠢货。他闭上眼回味昨天的谈话,弗朗西斯说被子弹正中心脏的人会在死前无意识的挣扎,但他们无法出声,在鲜血中窒息。而更多的人会死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因为大出血或者感染。亚瑟不在乎对方是军医逃兵或只是性口雌黄的骗子,就像不在乎自己是否当真被爱过。他只是需要倾诉,需要拥抱入睡,或者他们都需要。

孤独者和孤独者,苟活者和苟活者,他们在旅途中保持距离,却不得不在夜晚依偎。所以他只是表情漠然的回应那个吻,又无法自拔的望着那双蓝眼睛出神。

“你在想什么,从伦敦来的夜莺先生?”
亚瑟胡乱的编了一个理由,“你那糟糕的毯子”他捏起红白织物的一角,毫不留情的评价,“这玩意和你那蠢的胡子真是相映成趣。”

半年之后他离开了巴黎,又过了没多久战争再次爆发。

有一刻他会忘记头顶像乌云一样聚集着的轰炸机,忘记身边的废墟,忘记飞涨的物价和那些濒死或已死的人,时光一路狂飙回到一切未发生之时,他在德文郡的乡村望着黄昏的天空洇出一片薄红。

几年以后,战争结束,亚瑟柯克兰还是活着,纯属侥幸。之后又过了几年,他再一次去了巴黎,他本想绕开那家书店,但最后却意识到一切无法避免。书店还在那儿,但已经重新装修过,店主也换了人,她告诉他之前的那个店主在打仗时就已经死了。

“他没有亲人和子女,留下的只有这家书店和一块毯子。您认识他吗,先生?”

“是的,他是个蠢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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